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指出:“一旦技术上的进步可以用于军事目的并且已经用于军事目的,它们便立刻几乎强制地,而且往往是违反指挥官的意志而引起作战方式上的改变甚至变革。”纵观战争的发展史,从冷兵器战争走向机械化战争经历了长期的过程,这一时期,科学技术的军事化应用更多的在于对“武器”的改造,正如冷兵器时代的战马,直至19世纪中叶的贵族战争中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而后面对机枪对战马的毁灭性打击,一战后期引入战场的坦克成为应对机枪的新的“钢铁战马”,此后的直升机、高机动多用途轮式战车等也起到了“马匹”的作用。这一阶段武器的“高端”对战力的巨大影响是不容忽视的,是取得胜利的重要的保证。
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更多的自主化军事应用推动了机械化战争向信息化战争的转变,各种感知手段让战场更加立体透明,单一武器的作用得到削弱,“武器”不再是带来军事变革的主要途径,由若干武器组成的“作战系统”成为战场的主导因素。军事理论的变革推动战争形态的转变,同时也引领着“作战系统”的发展。高端战争是适应军事理论变革的新的战争形态,打赢高端战争必须也必然要在“作战系统”上下功夫。
高端战争是关于现代化战争前沿的整体性认识和设计,是人类战争发展客观规律的具体表现,也是人们认识未来战争的重要窗口。美国国会研究服务部在《重新强调大国竞争:对于防务的影响》报告中提出:“高端战争是指针对具有类似先进军事能力的对手进行大规模、高强度、技术先进的常规战争。”这一论述对我们认识高端战争提供了一定借鉴。对高端战争内涵和特点的认识,不能脱离马克思主义关于战争的基本理论观点。
首先,高端战争是政治性战争,一定的政治目的决定了高端战争必然是捍卫政权和保卫发展成果的战争。其次,高端战争是大国之间的直接战争,体现了强对手和直接性的特点。任何的代理人战争或非直接战争形式在本质上是大国之间的削弱,以内部颠覆为最终的手段,但是长期的试探和不断的对抗终究会以直接战争见分晓。再次,高端战争是全领域对抗的混合战争,体现了全域性和混合性的特点。全领域的激烈攻防不仅包括有形的物理域,更包括了无形的信息域和认知域,军事领域的跨域整合与非军事非常规作战相互交织联动,进行混合对抗。最后,高端战争是高智能的一体化战争,体现了高智能和一体化的特点。智能化带来的感知、决策、执行的效率极大地改变了军事指挥员的思维,同时,高效的人机交互、可视化的决策过程、流畅互信的信息渠道,促进了有人、无人的高效互补、一体联动。
打赢高端战争,在战略层面上坚持积极防御战略思想。积极防御战略思想绝不是畏惧战争,相反,是绝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是强调遏制战争与打赢战争相统一,是战略上防御与战役战术上进攻相统一。打赢高端战争,一方面把握好积极的涵义,进一步拓宽高端战争的战略视野、更新高端战争的战略思维,有效塑造良好的高端战争态势,在研判高端战争风险点的基础上做到管控危机、遏制高端战争、打赢高端战争。另一方面把握好防御的涵义,不断发展自己的军事实力,推进国防和军队现代化,以尖端前沿武器装备或作战系统对对方形成震慑,让对方不敢轻易发动战争。一味地怯战避战是消极的,机械地应对对手更是不可取,应该始终占据国际道义的制高点,保持政治和战略主动。
打赢高端战争,在战术层面上基于制胜机理前瞻预置。战争制胜的本质是综合运用各种手段打击敌方,摧毁其人员的肉体与精神,破坏其物质资源和国家机器,削弱其社会秩序与组织力,从而征服和压倒敌方,取得战争胜利。高端战争本质上是智能化战争的一种表现形式,其最大的特殊性,是具有先进军事能力的大国间的直接战争,高端战争的制胜机理更注重综合军事实力的优势。
一是统筹协调各项资源。资源是战争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直接关系到军队的生存和作战效果。高端战争作战空间涉及全时全域,有形的战场和无形的战场不断相互交织,战争的优势与各方面安全关切紧密相关,有形的物质资源是打赢高端战争的重要基础,无形的其他资源更是打赢高端战争的重要保证,统筹政府与社会的各项资源是应有之义,协调利用盟友伙伴的资源也是重要方面。二是全面整合作战系统。作战系统的整合需要进一步打破军兵种之间的藩篱和障碍,确保各作战要素间的链接畅通。大数据的数据处理和共享能力、人工智能的快速响应和高效推进能力等,助推作战系统发挥效能,加强各指挥层级特别是一线官兵的决策和执行能力,为整体军事作战能力的释放奠定良好的基础。三是推动军事平台转型。各作战系统的军事效能发挥需要一定的军事平台支撑,过去的大型军事平台思路在高端战争下需要转型,在保留必要的大型军事平台的基础上,注重发展性价比高的小型化、无人化军事平台,推动军事平台由“大而全”向“小而精”转型。同时,小型化、无人化军事平台分布较广且相互联动,作战体系更加灵活,军事效能更加突出。
除此之外,坚决遏压对手的作战空间。在争取作战整体优势的思路下,在充分发挥自身作战体系优势的同时,也要不断降低对手优势作战体系的发挥。广泛的军事力量部署能带来快速的军事响应,但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军事力量的分散,以一定手段减缓甚至阻隔对手集结军事力量,并对这种手段有一定的军事介入能力加以保障。同时,以多空间多层次的军事部署应对超远程、超视距的打击,遏制挤压对手作战空间。
打赢高端战争,还需要积累非对称优势。追求武器的“高端”的战争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武器的优势能够形成正面战场的突破口,从而不断取得战场的非对称优势。高端战争是综合军事实力的全面对抗,其作战系统在各领域都能有一定的军事效能,甚至特定领域的非对称优势对其他领域能够产生潜在的联动作用。用特定优势领域的“机枪”去打击对手的“战马”是获得非对称优势的重要来源,不断积累非对称优势,才能为获得高端战争整体作战优势作出积极贡献。